“却说十七年前的七夕夜里,森梦唐家得一长女,女婴恰于零点零分零秒呱呱坠地,生得粉雕玉琢、冰肌雪魄,落地时伴着天地异象,月虹贯空、冻雾晶虹;于是世人相传,唐家大小姐身承天赐之命,或为当代之无瑕圣女,将与那传说中的勇者珠联璧合、杀入魔界,完成杀死魔王的至高使命,铸就屠魔救世的无上功业!”
像是戏剧的开场念白,午夜时分,漆黑的房间里突然响起少女声音,音色清亮而浑厚,将一出苦情大戏娓娓道来:
“世事流转,十六年一晃而过;大小姐虽非圣女,却也真生得国色天香,举手投足如若不染凡尘之谪仙,又身具过人魔力天赋,时人誉为‘幻梦无瑕之青莲’,又都说森梦唐家的大小姐与辉耀焰家的大公子郎才女貌,实乃天生一对。”
“可大小姐自己却不这么觉得。”
女声突然低沉起来,黄花堆积憔悴损,柔肠一寸愁千绪:
“魔法与刀剑的世界上,力量方是真正的‘才’!焰公子剑眉星目、温文儒雅,可没有那份守护的力量,与身为森梦系天才魔法少女的唐小姐算什么相配?”
“可不嫁他,又还能嫁谁呢?”旁白声微微一顿,转而露出几分迷惘:
“于是少女一个人锁在深闺里,每夜对着窗外明月望啊,望啊,期盼着有哪位真正的英雄会带着长剑与白马降临,带她撕开注定的联姻宿命,走向真正想要的自由人生。”
“可命运开了个恶劣的玩笑,少女真等到了那个人,却只是又一场悲剧的开始!”
女声渐化得悠扬迷蒙,似是回忆起某些模模糊糊,遥远得如同梦一般,却又无论如何都不愿遗忘的回忆,用声音轻抚着记忆的温度:
“此世分为人魔二界,不同于昼夜更替,四季流转的人界,魔界却是一片永夜的天地,空无一物的天空死寂到教人视之发慌,直入天穹的高塔巍峨到令人望之战栗!”
“在魔界行医实习的岁月里,大小姐遇到了一个奇怪的魔物,一个她这辈子都忘记不了的……讨厌透顶的家伙。”
女声尽力控制着身为旁白的理性,说到最后,话语中却仍无可避免地流露出几分情绪:
“那魔物身无魔力,弱小到随便两个魔法就能轰趴,却偏偏有具神异的躯体,身体内部的韧性就像一个发散级数,乍一看很小,却似乎永远也榨不到极限一样!”
“大小姐和魔物误打误撞相识,被后者的奇特天赋所吸引、善良本性所触动,现在想来,朦朦胧胧的好感自那时便已悄然产生,只是她自己没有发觉到而已。”
“可与魔物第二次的再遇后,一切都改变了!”
少女的讲述变得很慢很慢,话语中染上几分无可奈何花落去的伤感:
“血染的天空,王城的惊变,生灵的惨叫,满地的尸体……血色的魔王城中,弱小的魔物竟摇身一变,披着魔女为他量身打造的魔铠,拿着宿命赐他的圣剑,化作那传说中的勇者挺身而出,走向拯救世界的英雄之路。”
“那时情况紧急,大小姐把身上存着全身家当的青囊留给了勇者,急忙传送回了人界,等待着他的消息传来。”
“每日每夜盼啊、盼啊,不知不觉便是一年之后,终于在某处魔法少女斩杀魔物的战场里,看到了被悄悄丢到脚边的青囊,和不知所踪的勇者。”
“不久之后,一个身披血色重铠,用假面遮住面孔的怪人突然出现在大小姐面前,劫持走了大小姐的闺蜜,当代最强的魔法少女,同时也是魔王的女儿,却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,把大小姐丢在原地,抱着魔王之女头也不回匆匆离开。”
女声突然一顿,紧接着带上几抹迷茫、几分疑惑,似是窗前孤苦守望的才女,每日对镜苦苦思索,不知心上那位少年的归期究竟是何时:
“大小姐回去后很快想明白那个怪人就是勇者,可勇者为什么不来见自己呢?是在害怕什么吗,可到底有什么害怕的必要呢?”
“一个又一个可能性被排除,最后的答案自然而然浮出水面。”
少女的声音重重一顿,然后带上再也掩藏不住的深沉怨气:
“勇者根本就不喜欢大小姐,大小姐对他来说就是一个看到就烦的累赘,巴不得有多远躲多远才好!”
“魔王之女才是他命中注定的另一半,在被远古魔神扭曲的因果里,魔王之女才是真正与勇者一起拯救世界的圣女,而那个曾经与他短暂相遇的女孩,那个被代替的、原本世界线中的圣女,此刻只不过是一个挥之即去、不值一提的路人,他们之间的一切只是令勇者厌烦的累赘,只是场没有意义的幻梦!”
少女的声调拔高至最顶端,又缓缓低沉下来,伴着无尽哀怨潮水般流动在音色里:
“大小姐终于想清楚了这件事,心中不禁凄伤难耐,每晚对着镜子无声哭泣,泪洗残妆无一半,剔尽寒灯梦不成。”
“可她又能怎么办呢?落花有情,流水无意,已是被抛下的残枝败柳,再做不识时务的挣扎,只会徒把事情闹得更难看而已,什么都改变不了。”
“于是多年之后,大小姐无处凭依,最终理所当然地嫁给了那位,与她门当户对的焰公子。”
女声摇身一变,变得充满悲伤,浑然天成地演绎起戏本的高潮剧情:
“大小姐是心知肚明的,那焰公子绝不似表面般温和儒雅:眼睛是心灵的窗户,她看一个人的眼神就能分辨出对方的善意恶意,安能不知焰公子对她心中潜藏的邪念?”
“于是联姻成婚后,焰公子果然露出了阴狠贪婪的本性,对大小姐拳打脚踢、百般性虐,在外威胁大小姐帮他严守秘密,在内把大小姐当成最低贱卑微的性奴隶,欺压凌辱、做尽恶事。”
“可大小姐只是任他每日折磨,不挣扎也不反抗,像个失去感情的人偶。”
“因为她真的已经死心了,真的已经绝望了。”
女声清咳一声,声音突然像是复上魔力般充溢感情,哀愁、迷离、凄伤、怨恨、百般闺怨倾述而出,听得人心惊胆战:
“那狠心冷血的勇者哟!若是真的无情,为何当年魔界一别时,要给大小姐说什么“余生任你支配”,教人留得念想、念念不忘;若是真的有情,为何却对大小姐不管不顾,任她一步一步走入悲剧的结局,难道过往的一切对你来说,真就那般轻如鸿毛,真就那般不值一提吗?”
“最后的最后,大小姐在怀着不甘与悲伤死去前,却像卖火柴小女孩的幻觉一般,眼前竟恍惚看到了那道,令她爱恨交织的,勇者的身影。”
轻柔的少女声音突然一顿,这次停顿了很久很久,伴着窸窸窣窣拉扯丝织衣物的声音;
待到终于再开口时,清亮的音色却突然变得有些怪异,边说边一颤一颤的:
“于是绝望中的大小姐对着那心上人的幻影,在百般感情中将手伸入裙下,缓缓拢捻挑逗起来,似是想通过肉体的途径慰藉心中的空洞!”
“可肉欲终究只是肉欲,怎么可能真的填补…唔♡…真的填补……”声音颤抖得越来越厉害,最后干脆都快演不下去了,空旷的黑暗中空留少女香艳暧昧的喘息声:
“唔,嘶,哈啊……”
“总之,由于那无情狠心的勇者…嗯♡…大小姐最后落得了凄惨悲哀的结局,全赖那个讨厌的负心汉,讨厌讨厌讨厌——哈啊♡——最讨厌了!”
……
“精彩精彩,真是好一出恶堕苦情大戏啊。”黑暗的房间里,床边突然传来鼓掌的声音。
“那当然,本小姐的演技可是……”少女下意识接话,脸上不自觉流露出得意的表情。
然后重重愣住。
……
“……?”
一秒之后。
“啊————!!!!!!”
“哇,你叫那么大声干嘛?”
负心的勇者摁下宿舍灯光的开关,在光线下满头黑线地看向黑发少女:“幸亏我提前布置了隔音术式,不然门卫大爷一会儿就得上来了……”
“你你你——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?”绝色女孩在上床下桌的被窝里缩成一团,把湿润的苦瓜藏到身后,手忙脚乱提起已经变湿的内裤黑丝,惊慌看向这鬼一样突然出现的家伙,“你不去陪灵兮,来找我干什么?潜入女生宿舍的小偷?偷窥少女隐私的变态?哇……这世界真是脑子坏掉了,怎么会安排出你这种下流猥琐的勇者?真是——”
“你说得对,所以能解释下刚刚的表演是什么情况吗,悲惨恶堕的大小姐?”男孩靠在对床的栏杆上,瞪着黑眼圈看向黑发少女,顺便打量起宿舍四周的布置,暗暗想着魔法少女的福利就是好,这天花板起码比普通宿舍高一米半,床更是大的夸张,会魔法真是高人一等,太罪恶了,感觉魔法本身就是魔法世界里的资本主义,鉴证的欲望正在疯狂上涨……
“咳——咳——!”少女终于接受了现实,脸皮倒是比男孩初次认识她时厚多了,轻轻咳嗽两声,轻盈地翻身下床,黑丝玉足踩进床下摆着的一对小皮鞋里,脸不红心不跳理理衣服褶皱,光芒一闪换上藏青灵装,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,站在他面前活脱脱一个优雅淑女大小姐,突然开口发问:
“你在这里,那离梦姐呢?”
“……不见了。”
“不见了?”唐铃音疑惑低念,“什么意思,她、她去哪里了……?”
男孩指指自己的心脏。
少女一时失声。
“嗒,嗒,嗒……”
床头的时钟滴答滴答转着,男孩很讨厌这个声音,寂静的夜里听着指针一下一下转动,越是清脆听着就越尖锐刺耳,越是规律入耳就越心烦意乱。
能听着这种钟声入眠,女孩果然和他不是一类人吧?
家庭美满,身份尊贵,锦衣玉食,悬壶救世,人美心善……这样完美的人生,怎么可能会和孤独别扭之类的词汇沾边。
所以刚刚的表演直接把他听傻了,越发看不透少女那张光鲜亮丽的画皮下究竟藏着什么心潮波澜,怎么会产生那么多病态的想法?
“……对不起。”黑发少女最后开口,“明明不知道那一天分别后,你究竟经历了什么,却自顾自对你做那些过分的编排,抱歉。”
“那种事无所谓啦;离梦姐的事你不用担心,我相信重启后的世界里,一切都会得到最好安排的,至于现在要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!”男孩看着她,“你…没事吗?”
“我能有什么事?”唐铃音突然笑了,“这话不该由我问你才对吗,跟灵兮回来第一天,半夜就偷偷跑来找我,你知道这种行为该怎么形容吗,勇者哥哥?”
“…渣男。”男孩摸摸鼻子,“还有,勇者哥哥又是什么恐怖的称呼,光是听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……”
“知道是渣男你还干?”女孩直接将后一句话忽略掉,歪着脑袋好奇地打量他,“勇者哥哥,我真的越来越看不懂你了,你到底喜不喜欢灵兮姐啊,不喜欢黏腻成那个样子,喜欢又能现在跑来找我……”
“这不矛盾。”男孩语气认真,喝水般自然地轻轻抱住女孩,指尖捻起如墨长发,“我喜欢灵兮,也喜欢你,至少截止到世界重启,我们三个生活在一起吧。”
“不要用这么慎重的语气说出这么渣的话呀……”唐铃音全身一颤,却只是任他抱着,意识融化在温暖的怀抱里,身子不自觉往他怀里蹭了蹭,低垂的红瞳透着几分迷茫,“这样…真的可以吗?”
“只有这一种选择了吧?”勇者耸耸肩,“与其眼睁睁看着你在这里演起苦情大戏,我觉得还是当个渣男好一点。”
“我——”少女俏脸一红,明眸中的水雾越发氤氲,“我还能怎么办…还能怎么办啊……”
“灵兮姐不是比你先回到人界的吗?你回来之前,她找我倾诉身世的时候,哭得可惨啦,说如果没有你,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了……什么魔王之女,什么魔神阴谋的产物,我在旁边听得都要压抑的受不了了,更不敢想她心里是什么感受……原本想好的,和我们仨感情有关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,最后只好在你们面前逃掉了呀……”
时钟滴滴答答转着,明明是习以为常的声音,唐铃音此刻却觉得如此刺耳,刺耳到讨厌,简直跟面前的家伙一样讨厌:
“没必要逃,跟我回去和灵兮说清楚,就当做一场世界重启前的角色扮演游戏,可以吗?”
“还在游戏,还在游戏!”少女狠狠打断,“我看你是打游戏打的脑子出问题了,灵兮姐当时没好意思说,你还真以为这个比喻很有意思啦?”
“你连这个都听到了?”勇者一惊,“你到底什么时候洗完澡的,不会一直在旁边偷听吧……”
“要、要你管!”墨发少女在他怀里瞪他,柔美小脸红扑扑的,佯作镇定玩弄着玉葱般的手指,“反正你也偷听了那么久,大不了算扯平——啊!你、你怎么啦?”
“咳——咳!哈啊,哈啊……”
午夜钟声在远方敲响,与杀死暗惧者的那一夜一样,黑暗反噬的痛苦在零点零刻准时袭来,连同五脏六腑被克洛诺斯打出的内伤在身体内部撕扯扩散,阴冷疼痛的感觉蔓延至全身;男孩重重咳出一口魔血,无力地跌倒在木椅上,脸色苍白如纸。
还真是准时啊,这熟悉的感觉;
好冷…好恶心……
唐铃音一惊,连忙上前扶住男孩,指尖散出柔和的森梦魔力,沿着后者的皮肤表面缓缓渗入,向身体内部输送温热舒服的感觉:
“没用的,勇者之躯独一无二,一般魔法少女的治愈魔法没有效果的……”
男孩说着说着,感受到体内传来的舒爽感觉,突然愣住了。
“哎,勇者哥哥的记性怎么这么差了,不会年纪轻轻就阿兹海默了吧……”少女无奈地望着他,“没有效果,那当年在魔王城里,是谁给那个又傻又倔的魔物天天疗伤的?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刚才戏本中不是都讲了吗,你这个笨蛋到底有没有认真听啊?灵兮是魔法少女中的怪物,我也一样。”黑发少女小手覆着他的伤口,纯净的灵光扩散到体内四处,五脏六腑被克洛诺斯震出的内伤竟都如同沐浴在圣光中一般,连同黑暗反噬的副作用一起,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疗愈着,比勇者之躯自愈的速度快了何止成百上千倍!
“圣女给勇者疗伤……本不就是代代轮回中,天经地义的事吗?”
“……!”男孩下意识想瞪大眼睛,可他今天已经震惊到麻木了,最终只是睁着眼睛看向少女,像个天真无邪的婴儿一样乖乖等着疗伤。
唐铃音看着他那样子,忍不住“扑哧”一笑,在背后柔柔环抱着男孩,慢慢帮他平息着黑暗反噬的折磨:
“你难道就不觉得,自己这拯救世界的道路走到现在,少了些什么东西吗?”
“遇到什么伤全靠身躯的自愈力硬挺,当年是这样就算了,到现在竟然还是这样,怪不得一天到晚看上去这么疲惫,这个样子,我看都不用魔王出手,你自己就快把自己内耗成一具僵尸哩!”
“灵兮是在魔神阴谋中诞生的,扭曲因果下的圣女;那如果是在那个原本的世界线里,谁会是那个在勇者背后给他疗伤上buff的圣女呢,勇者哥哥,这问题就这么难猜码?”
……
时针滴答滴答转着,一秒也不快,一秒也不慢;他突然感觉这声音也没有那么令人烦躁,一切好像都理顺了,于是心绪随着被疗愈的伤势越发明快:
“那我们三个,更注定要绑在一起咯?”
“是啊。”大小姐无奈地看着他,“你好像注定要做个渣男了诶,勇者哥哥。”
“渣男就渣男呗,反正也找不出更好的解了;要是摆出副专一的样子,看着明明和我互相喜欢的某个抖m大小姐,把自己深更半夜关在被窝里,像个变态一样…不对,就是变态一样边喊着我的名字边自慰,那才是真正的恶心家伙吧。”
“什么自、自……”墨发少女佯装镇定的俏脸瞬间红透了,黑丝双腿不禁夹紧了些,刚才被强行打断的感觉竟又突然升腾了起来,琉璃红瞳里控制不住地泛起水雾:
“太卑鄙了,突然把话题扯到这上面,真是太卑鄙了……”
“我本来还想…还想等日后再慢慢拉扯的,结果节奏全被你打乱啦,笨蛋!”
“你这个笨蛋啊,为什么一定要把话都说得这么清楚呢?未知是一个人最大的魅力,无论男女;留白一些,可能会让别人对你更好奇,对你产生更强烈的情感哦?”
“我不懂那些,”男孩摇摇头,“我只希望当某一夜,当你突然出现在我的梦境里的时候,会是巧笑倩兮、清清楚楚的笑脸,会是你在我记忆中最美丽的样子;如果连梦中的你都是模糊不清的面貌,我醒来时一定会哭出来的。”
“你啊……”唐铃音红着眼看他,“真是个笨蛋……说这种话,我该怎么,怎么才能讨厌起你呢?”
“为什么一定要讨厌我呢?”
因为一旦喜欢上你这种笨蛋,我一定也会像个笨蛋一样,喜欢到无法自拔的啊。
“因为本小姐才…才不想喜欢上你这种下流家伙呢!”
“……那我真走了?”男孩转身,作势欲走。
“走…走呗,谁需要你了……”墨发少女低着头,颤抖的声音越说越低,细腻黑丝中的双腿越夹越紧,琉璃红瞳中的水雾都快溢出来了:
她刚才被抱住的时候,心跳得好快好快,那股热流也升腾得越来越快,几乎已经要到抑制不住的极限了;她现在只是在用最后的力气强撑气势而已。
于是男孩悠悠走到门口,把手放到门把上。
……
“喂……”
男孩开门离去的前一刻,唐大小姐终于忍不住了,俏脸羞红地看向他,“你都把我…打断施法了,还能不…不补偿回来的?”
“你不是有这个吗?”男孩憋着笑转身,指指床上的苦瓜。
“还…还不是你这家伙一直不找我!”青衣少女可怜巴巴看着他,“我试了一圈,最后发现只有这个的颗粒感…相对接近…当初的感觉……”
“专业。”男孩竖起大拇指,“不过你还得等一下,我先帮你把淫纹去了……”
“笨蛋,没有的东西怎么去除啊?”唐大小姐等得愈发焦急,“都说了本小姐是原本的圣女,出生自带纯洁无瑕的特性,淫纹术式在我身上都起不了作用的……”
“……纯洁无瑕?”
“快!点!啦!”饶是青衣少女的性子比以前稳重得多,此时也快顶不住了,平日里温婉优雅的外衣全不知甩到了哪里,“你到底帮不帮?不帮就赶紧滚,搞得跟本小姐求你一样……嘤♡?”
“有这么急吗,杂鱼相彻底掩藏不住了呢,铃音小姐……”男孩重新把少女拥入怀中,手指在后者柔软耳垂处轻轻一捏,少女发出一声可爱嘤咛,本就发热的身体更加酥软,瘫在温暖的臂膀怀里像是要化开一般;
“你、你才是杂鱼,笨蛋杂鱼……唔?”
男孩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女孩,柔美的容颜比起一年前少了几分小女生的稚嫩,多了几分动人心魂的风华,眼前恍惚又回到了那刚刚穿越的时候,他是弱小无助的魔物,她是处处碰壁的实习生,第一次见面就因为治不明白一只猫妖的怪病快急哭出来了:现在想想那本就是伪装成普通猫妖的大恶魔勾引魔女的诱饵,她能治明白才是奇了呢;
过往又一幕幕闪现在眼前,却都如梦境般虚幻,恍若隔世般遥远,而眼前的少女是梦境与现实唯一的交汇点,提醒着他那些事情并不是他自己的幻觉,还有一个人也记得,在这扭曲冰冷的世界上默默守望着他,等着两颗心重新交汇的那一刻,一等就是一年多。
“刚刚演的戏里…哪些是真的,哪些是假的?”男孩看着少女的眼睛,清澈的琉璃红瞳蘸上几滴水雾,染作朦胧的酒红色,酒液折射出潋滟的波光,随着眼眸眨动一闪一闪:
恨的部分全都是假的,爱的部分全都是真的。
“……你猜!”
那、那么羞耻的真心话,本小姐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啊……唔?
男孩看着女孩眼里的波光,少女柔肠千般思绪都在波光中一一闪过,于是他仿佛明白了什么般,将嘴唇缓缓凑近青衣少女粉嫩光滑的唇瓣,轻柔柔地贴合在一起,唇间的每一道皮肤纹路都是那么完美契合,似是因果错位的齿轮终于复位一般,清香柔柔飘过鼻尖,带着灵草绿野的自然清新气息,不知不觉灵魂都醉于青绿景画中,阴冷散去、暖风拂过,似是大小姐在用香舌笨拙地挑逗着勇者。
男孩是不幸的,穿越到了个冰冷空白的世界;男孩又是幸运的,在这空寂的世界里遇到了两个很好很好的女孩,一个给他的记忆一片一片燃起温度,一个为他的世界一笔一笔画上色彩:
纠缠不清的命运中,人是最终的救赎;
因果错乱的谜题里,爱是唯一的解药。
1